楓

十三　那個男人


「你覺得天空藍跟大海藍有沒有差？」蹲在地板上看著兩桶油漆問著後方的妹妹

「…..做個層遞的色澤也不錯，兩桶都買吧。」沈萍茹漫不經心的挑著櫃子回道

「你們錢真多阿…..」孤兒院院長如果知道這種情形大概會跳起來罵這兩姊妹吧……謝庭蓉不禁想到那常常拿棍子處罰偷東西的小孩的老園長，突然有點想要回去看看。

「多也不錯阿～這樣才不會一直顧慮錢的問題，再說了這些都是小錢根本沒花到多少好不好，老闆我要結帳～！」提起兩桶油漆朝櫃檯走去。

你們難道不會買太多了嗎？！還沒說出口，頭頂上壓下隻手柔亂他的髮「放心吧，不要想太多。」

「…..我又沒想什麼。」把頭頂的手撥開。

走出店門口外，三人有說有笑的回到家中，然而沈萍媛在瞥過一眼熟悉的身影後眼裡掠過抹冰寒。

「早知道就開車出門了，這兩桶油漆真重。」回到家門口跌坐在地上抱怨，「好痛！」

「活該還不快點從那裡讓開。罪魁禍首唸道，放下腳坐在旁脫下襪子後拿著壁貼走到客廳。

「你真是越來越不手下留情了….明明我才是姐姐的說…..」揉了揉被踢亂的頭髮

「小蓉你老實說她到底有沒有姐姐的樣子。」

「完全沒有～」某大姊膝蓋躺箭

無視蹲在客廳角落畫圈圈的笨蛋大姐，一大一小拿起刷子開始刷牆壁。

「小蓉你真的沒問題嗎？」見小孩身上的白色衣物上面有斑白的藍色印子，而小女孩還不自知的一直蹭著，到後面連臉上都有了藍色的印子，或許他現在應該讓對方停手才是正確的？不過重點是應該很難…….

「能有什麼問題嗎？」完全沒自覺的反問。

「…..你先看看你的衣服吧。」

低頭往下看，頓了會

「我現在去換衣服還來得及嗎？」台頭問

「你換了還要刷吧？」

「對阿。」

那有換跟沒換有什麼差，而且還要多洗件衣服。

「你還是別換好了。」不過這件衣服可能要拿去丟垃圾桶就是了。見小孩繼續拿著刷子油漆，沈萍茹默默的替衣服默哀幾秒後繼續做刷著牆。

「你們還真努力哪～」沈萍媛靠著牆壁，笑道，接著輕輕鬆鬆閃過某小屁孩丟過來的刷子

「過來幫忙啦！」氣嘟嘟的手插腰命令道

「好好～那今天給萍茹煮拉～」

「你不要給我推卸責任蠢貨！」一個不小心絆倒油漆桶，默默的看的藍色顏料在地上流

…

「快點給我去拿拖把阿！」

「拖把也會變成藍色的啦！」

「抹布抹布！」

「潑桶水啊！」

一陣兵荒馬亂之後，終於把地清乾淨，三人癱倒在地各各躺成大字型。

「……今天叫外賣吧。」二姐說道

「贊成。」兩隻手舉起，沒多久又垂下。

沒力氣了，真是的…….

「小蓉你先去洗澡吧，我等下把衣服送到浴室給你。」勉強坐起身的沈萍媛說道

「……好～」起身走去浴室

待那小小的身影離開視線範圍後，兩人才正襟危坐。

「你今天有看到嗎？」沈萍媛嚴肅問

「…..你如果是那個男的話，我可以肯定的說──看到了。」沈萍茹回道，疑惑的瞥向大姊「他們難不成有事先打聽過嗎？」

「應該是不太可能。」大姐聳了聳肩，斟酌了下用詞「應該是…..意外吧？」

「畢竟老媽當年遞了辭呈之後就不甩他了怎麼還會跟他連絡，再說了就算有打聽過也不會來找我們，畢竟我們可是他們家最不想扯上關係的人，怎麼可能還會去事先打聽，再說了我們底下還有他們名正言順的長子，光是這點就不會特地來找我們了。」講解了一長串後，沈萍茹不太贊同的皺了皺眉

「不過還是要小心點才好，畢竟母親當初遞辭呈也是因為那正宮的緣故，如果被他們發現我們在這裡…….那小蓉可能也會被牽扯了。」這才是最重要的點，小孩子是無辜的。

但對方就不會這麼想了。

「嗯…..那到也是啦，不然這幾天東西趕快買一買少在街上晃好了，我可不想再見到那些人的嘴臉。」語畢，眼神露出絲嫌棄

「你最好不要讓小蓉看到你這表情，否則他絕對會被你嚇到，晚餐要訂什麼？」走到電話旁掏出本滿是餐廳名片的冊子問道

「嗯？唉…..水餃？」

「……你給我自己來看菜單。」

「你未免也太偏心了吧？每次都只對小蓉溫柔，我這大姐還有沒有地位啊！」說完，他看見自家妹妹一臉鄙視的臉。

就只知道欺負我就好啦！真是過分啊！

看大姐寫完之後，沈萍茹去拿衣服遞給洗完澡的小孩順便訂了碗湯。

「等等我要看鬼故事！」頭沒乾的小孩不顧頭髮還滴著水，溼溼答答爬上沙發

「在你看鬼故事之前先過來吹頭髮。」不然等等又要拖地了，看地板上已經匯聚在一起的小水窪，沈萍茹深深嘆了口氣，果然不能讓小蓉跟白癡大姐待太久，果然變成了近墨者黑。

「喔…..」摸摸鼻子走過去

「那下個就換我洗拉～」歡快的走進浴室

結果前腳一進浴室後腳手機就響，正當小孩子要好心的幫大姊接對話時，被後方的二姐迅速奪過手機並走到廚房才按接聽鍵

『喂？』

「他正在洗澡，給我晚點再打。」

『Ｊｅｌｌｙ？嗤，知道了。』掛斷。

「剛剛那個人是誰？」偏著頭疑惑的問道，沈萍茹卻只是摸了摸小孩的頭一笑帶過。

「沒事。」而且那個人唯一在乎的應該也只有大姐了吧，她想著。

「對了，明天是小蓉六歲的生日，有想要什麼嗎？」沈萍茹順利的轉移話題，小孩子聞言愣了下接著開始細細的思考。

真是天真又單純的小孩。

可惜入住到這個家裡。

想到這裡沈萍茹眼神一黯，淡淡瞥了眼方才被丟在桌上的手機。

真是危險，以後還是叫那個白癡大姊收起來好了。

「我想好了！我的生日禮物！」謝庭蓉蹦蹦跳跳到對方面前一臉喜悅

「喔～？那是什麼呢？」饒有興趣的彎下腰來問道

「我要你們教我做菜，還有有關醫學的書。」

呃，第一個願望是可以啦，第二個願望是……難不成……

「你想當醫生？」

「嗯。」用力點點頭

「那我下班有空去書店幫你找找。」

「好～」

「什麼東西要去書店找？」剛洗完澡出來的沈萍媛不明所以的問道

「他的生日禮物，置於教他做菜這個願望就交給你了。」居高臨下的命令道。

啥？！腦袋頓時當機的大姊一臉濛逼樣，直到小孩子扯了扯她的衣袖才回過神來。

「要教我做菜喔，不然燒焦的就給你吃。」再配上純真的惡魔笑臉。

「…….好啦。」最近可能要多準備些胃藥了，突然覺得家裡多的不是小孩子而是隻來準備禍害她腸胃的小惡魔。

「對了，既然你前兩個願望都實現了，那你第三個願望不能說喔。」

「唉？」錯愕

「第三個願望說了就不會實現了，喔對了，那明天也去買個蛋糕吧～」歡快的說道

「我要布丁跟草莓！」

「好好，但也要給我記得吃正餐。」把浴巾批在椅背上

「你這樣不會太寵他了嗎？」沈萍茹無奈的問道

「你別跟我說你不寵，每天下班買她喜歡吃的水果的人又是誰？」

妹妹沉默。

就只有這時候才會嗆自家妹妹。

唉。

隔天

「你的草莓巧克力綜合版豪華聖代。」見到甜點上桌，小孩子雙眼發亮

「開動！」挖一匙，頓時看到小女孩身邊小花朵朵開。

「吃完這個就不能再買吃的，不然回去又要被茹罵了。」而且錢包也已經瘦身成公了……雖然說當殺手很多錢啦，但看到乾扁扁的錢包也是會想哭的。

「知道了，你不吃嗎？」

「不了，等等你吃完還要去拿前幾天茹訂好的生日蛋糕，還好沒多大不然憑我們三個絕對吃不完……」

「放心吃不完可以當早餐！」

「你如果想衡的發展的話我沒意見，但茹絕對有意見。」他似乎可以想像得出她那雙胞胎妹妹的魔鬼訓練。

「我才不會讓他有意見呢！」

「是是。」

不自覺的往旁街上一看，人來人往的，車水馬龍的聲音與交談聲交錯著令她煩躁，沈萍媛頓時覺得出來外面是個壞主意。

人多地方就會想到那棟討厭的大宅邸，阿阿，算了都搬出來了還能怎樣。

「如果說，願望可以染成顏色，每種顏色代表著種意義，庭蓉你會想選什麼顏色？」

不經意的脫口而出，當他一問出口才發現自己說錯話正要解釋時，對方正一臉認真的想著放任聖代融化。

「白色吧？」

白色？沈萍媛錯愕了

他還以為小孩子都會說染成五彩的顏色，但是……

「白色不是代表和平嗎？就跟白鴿一樣阿，那世界和平一點又沒有什麼關係，這樣還可以多吃點東西不用怕沒食物吃！」

這什麼歪理啊！還一臉正經的說出這種幼稚的話，結果到頭來你也只不過表示你是吃貨嘛！

「唉……敗給你啦，快點吃啦！」都快融化了

「還不是因為被你打斷！而且你的問題好奇怪。」繼續吃。

「我的錯我的錯，麻煩你繼續吃吧。」

真是天真的小孩子一個。

吃完之後，正準備離開時，沈萍媛遠遠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，但一見到車牌號碼整個臉比墨汁還黑。

靠，為什麼會搬來這裡。

「小蓉，我們走別條。」

「唉？可是另一條是遠路喔？你不是很討厭的嗎？」納悶的指向另一條路

「偶爾繞下遠路對身體有意健康，走吧。」牽著小孩往前直走。

可惡，再找個地方搬家好了，但這樣小蓉也要跟著搬家房間也還沒有用好，啊啊！麻煩透了！回去再找茹討論下好了，最好明天去看房子，而且他們家為什麼離我家住那麼近！討厭死了！到底為什麼從南區搬上北區啊！？

腦袋亂哄哄的一片，聽不到外面的聲響，然而那討厭的聲音卻竄入他的耳裡讓他想忽視都不行。

「萍媛……？那個你是萍媛吧？！」一個中年男子興奮的喊道，沈萍媛停下腳步，咬牙轉過頭去冷著臉

「你認錯了人。」說完，便打算頭也不回得繼續走

「連遇到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會打個招呼嗎？許久不見，你看起來越來越沒有家教了，沈萍媛。」男子說道

這句話令女子停下步伐，不顧小孩子的吃痛聲，疾步走到男子面前。

「許久不見，陳勢銓，這麼久沒見面，你看起來，」打量下男子筆直的西裝，嘴腳勾出冷冽的弧度，深藍色雙眼滿是諷刺「就不過是隻穿著人皮的…..狗？」

正當男子要冷冷反駁時，女子冷漠開口

「雖然說是好久不見，但很抱歉，我一點都不想跟你見，最好全家都不要見。」

語畢，掉頭走人。

這是謝庭蓉從未見過的沈萍媛。